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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立方CEO王冠:海外资产配置是双向跨境,未来重心在境外投国内

海外资产配置的难点,超过投资本身。

2017年03月05日
撰写 | 薛凯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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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资产配置平台——资立方的创始人王冠,在投入金融行业之前,先后在中国社会新闻出版总社、21世纪经济报道、中国财富管理50人论坛等机构工作,并发起成立国内首个资产证券化专业自媒体平台及社群“ABS行业观察”。在媒体的多年经验,以及之后在智库分析研究方面的积累,让王冠对财富管理领域研究颇深,并渐渐萌生创业的念头,希望可以真正进入行业内,身处其中感受并参与。

基于对市场需求的预判,王冠于2014年开始投入创业,并成为海投金融联合创始人,后于2015年9月,创办资立方,专注于海外资产配置领域。

从传媒行业到金融行业,王冠对于海外资产配置领域形成了许多独到见解,近日,爱分析专访王冠,访谈中王冠从海外资产配置的资产选择、影响因素、存在问题等角度,深入阐述了自己的理解和观点。现摘选部分访谈内容,与各位分享。

海外投资是小众化的,机构客户才是合格投资者

爱分析:选择海外资产配置领域,是因为看到需求所在吗?

王冠:需求确实是存在的,但可能比较隐晦。海外投资在中国很早就有了,大概是2007年,中国最开始有私人银行的时候,私人银行和海外大型的PE/VC基金都有合作,为高净值客户提供海外投资服务。

但是到现在为止,我认为它还是属于小众的。虽然未来增长空间可能会很大,但目前中国的现状,海外投资还是属于合格投资人的。

因此,我不太赞同普通大众去海外进行资产配置,第一,是因为这个专业门槛和操作难度非常高,大众很难达到这种金融、法律、合规、税务、语言、文化等综合性专业所需要的理解程度。

第二,资产配置的核心是钱要分散,那就要求可投资的资金必须达到一定量,才能进行分散,并且海外的优质资产也有投资门槛,主要面向机构投资者。

第三,普通大众会受到购汇的限制,除了一些国家层面的宏观经济因素外,其实政府也是担心普通投资者遭遇风险,因为之前确实很多一些中介进行夸大宣传的现象,介绍的项目是定向的,相当于国内的定点扶贫,投到海外一些经济欠发达地区或者落后产业去,隐含的投资风险极大,那可能投资就有去无回,并且和投资本身的概念是相去甚远的。

所以我们也希望可以做一些正本清源的事情,帮助投资者挑选合适的项目,回归到投资本身。

爱分析:为什么选择面向机构投资者?

王冠:首先,我们可能是这个赛道上唯一一家面向B端海外投资的服务平台,可能普通大众也会有需求,但是做海外在线购房或理财,都可能会遇到监管红线。比如外管局早就说5万美金的换汇额度不能用来投资,也不能用来买房。但其他个人的资金出境方式就有可能面临合规问题,目前银行进行反洗钱和KYC审查也都越来越严格。

而对于机构投资者来说,政府是鼓励机构投资者做海外商业投资的,要不然之前也不会有ODI(overseas direct investment)或者其他专项投资定额途径,其实也是中国加入SDR之后,积极履行其国际货币义务,以及扩大资本开放所做出的的一些必要举措。

其次,中小型企业在中国有着庞大的数量,并且对于大型企业来说,他们有专业团队负责海外投资,但是中小企业很难建立专业的国际团队,而一些国际知名的大型投行较难向他们提供符合中国国情的专业服务,中小机构投资者很难了解国外的市场环境,信息不对称的问题非常明显。

再次,机构投资者属于合格投资者,普通C端客户在国外投资是受限的,各个国家对于合格投资人的定义都不一样,像中国可能是600万人民币,而国外例如开曼没有直接定义客户资产,但是要求单笔投资在10万美金以上,美国这个额度可能更高,还有一些国家可能要求年收入在60万美金以上,这样能够达到要求的就是超高净值客户或机构投资者。

但是我们也没有选择普通的高净值客户或者中产阶级切入,这是因为投资要先了解客户的资产来源等,这在国外很常见,但对于我们这样一个新兴的创业公司,很难投入足够人力去做数百人甚至上万人的资产尽调,这是非常繁琐的事情。

如果我们做机构客户就会很好规避这一点,因为机构客户的钱都是由银行托管的,并且我们通过券商合作,他们推荐过来的客户肯定是已经做过尽调,我们能够保证这个客户是有真实投资需求的。

最后,机构投资者一般具有专业识别风险能力,并且能够承担风险,跟机构投资者的沟通成本会小很多。基本上他们自己能够判断风险、识别风险,如果告诉机构某个产品收益高他们能意识到风险也高,不会像普通个人投资者那样只盲目追求高收益并且要求担保等刚性兑付措施;也有些机构可能要将高风险资产作为自己整体资产配置策略中的补充,那我们也会进行充分沟通和风险提示。

并且机构投资意识比较成熟,他们不会把所有钱都拿来做海外投资,可能只是他资产大盘子里的很小一部分,相对比较安全。

但是个人投资者的话,我们作为中介机构很难全面了解他究竟有多少资产,也不知道他的投资分配比例,如果他把所有钱都用来投海外,其实是很不符合风险常识的。即使是西方发达国家的投资者,海外资产在总资产中的投资占比一般是30-40%。

同时,个人对于风险的识别能力会比较弱,而且很容易受到误导,这样沟通成本会很高,并且一旦面向C端客户,就需要准备资金池应对刚性兑付的问题,我们还是希望专注做好投资顾问,所以选了一个取巧的方向。

爱分析:国内机构客户投向海外的资产,在其总资产中占据多大比例?

王冠:很低。以保险公司为例,2%都不到,所以有非常大的空间。根据保监会最新数据,保险资产海外投资的最高额度不能超过上年总资产的15%,也就是说,保监会是允许资产的15%投到海外的。其他类型的金融机构则更低。也希望媒体或舆论不要把海外投资动辄和资本外逃结合起来理解,因为这些正规机构进行的海外投资在国外获得的投资收益可以增加中国的GNP(国民生产总值),也可以为中国税务系统缴纳更多的税收,未来海外投资本金及收益也都会回流。

爱分析:比例如此低的原因是什么?

王冠:主要还是因为专业人才的缺失,这一领域的专业人才非常非常少。

多国别、多类型资产才是真正的海投

爱分析:全球资产配置的核心是什么?

王冠:所谓全球资产配置,是说要在不同国家、不同资产类别之间配置,这才叫全球资产配置。

这是比较成熟的模式,耶鲁基金和中投都算是全球资产配置,他们会在资产和国别上有大概的比例分配,例如资产类型上包括股票、债券、另类资产、固定资产等等,国别上包括本国、美国、东南亚、欧洲等等。

因此,是要有资产类别和国别的分散配置,而不是单一地去美国买套房子,香港买个保险,或只投美股,只投房地产,这都不是真正的全球资产配置。

而这就对于团队专业性要求非常高,因为即使是同类资产,每个国家也都不一样,都会有不同的特点,这就需要专业人才通过经验去判断,对不同的资产都要具有判断力,去真的践行全球资产配置的理念。

爱分析:行业内存在资产类型单一的问题,造成这样问题的原因是什么?

王冠:有很多原因,首先,跟对外投资政策的具体限制具有一定关系,国内不同出境投资类型,对应能投的资产类别是不同的,比如目前调控力度最大的ODI,其实只能投海外一级市场的股权投资,二级市场的固定收益投资根本就不可以通过ODI投资。而针对二级市场的QDII类投资类型也几乎全部集中于持牌金融机构手中,且在投向上因为机构内控和外部监管等问题,也有诸多限制。

其次,国内投资者对海外产品了解有限,在向他介绍很多类产品之后,也许他也只对某种产品感兴趣,当然这也和平台有关,如果平台只能提供有限种类的产品,那客户的可选择空间自然就小。

最后,海外投资确实要求专业性,需要团队有组合配置,例如团队中要有人擅长股权投资,有人擅长固定收益,有人擅长并购等等,基本是要按照资产管理公司来配置的,这就在人力成本上非常昂贵。

像我们可能会通过股东整合专业资源,暖流集团在固定收益资产类别很专业,九鼎集团在股权及公司并购方面专业,我们一次性组合几十个专业人才很不容易,但通过借力股东资源,就可以得到很好的补充力量。

但可能一般平台难以具备这样的条件,如果一个平台的团队里只熟悉一种资产,就不可能提供很多种类资产,就会造成投资类型相对比较单一。

爱分析:海外资产是否存在欺诈风险问题?

王冠:海外资产最大的风险还是在法律和税务方面,海外对投资监管很严,欺诈虽然不能完全杜绝,但是较为少见,投资管理类金融机构受到SEC和FINRA的严格监管,基金产品等绝大多数都是第三方托管。对公司类标的来说,会计师、审计师是第一道把门关,保证财务数据的真实性,造假较难。

此外,国外企业造假成本太高了,甚至高于不造假成本,一旦造假就会遭受巨额处罚,诚信经营对于他来说更有利,所以在国外如果做股权投资的话,数据真实性绝对要高于国内,国内区域性数据还没有完全打通,并且国外企业估值相对公允,不会像国内有些报价比较夸张,不太适宜投资。

海外资产配置最大难点在于法律和税务

爱分析:进行海外资产配置最大的难点是什么?

王冠:最大的难点还是法律和税务。

一方面是法律,因为每个国家的法律是不一样的,而且假如投向美国资产,资金也不是直接从中国到美国,可能会通过开曼或香港中转,那资金的流入渠道会非常多,包括投欧洲,也不是直接就投到欧洲,中间还会通过卢森堡,或者其他区域去中转。

那么,不同的国家需要适用不同的法律,中国、开曼、美国、欧洲各适用一套法律,那起码得了解各套法律体系,不然就会因为不了解法律触碰风险,导致项目最终黄掉。

那这种法律风险确实是不可控的,并且这也并不是投资本身带来的风险,而属于外部因素。

另一方面是税务,很多情况下极有可能经过中转到美国,比从中国直接到美国的税还要贵,那有些资产的收益回报还不足以覆盖税费支出,这样的投资当然不合算,并且每个单独项目的税目都不一样,不能普遍套用,所以要非常了解这里面的内容。

除法律、税务以外,海外资产配置还存在区域性风险,一旦发生大的区域性动荡就会遭受巨额损失,例如欧洲是很重要的配置区域,但是发生英国脱欧这种黑天鹅事件是不可控的,如果没有及时撤出资金,或者测出时间点不对,或者受到时差影响等,就有可能受到亏损,这都是投资里比较难的事情。

因此,进行海外资产配置所需要的专业性,不仅仅是金融方面的专业性,还需要法律税务、国际经济形势判断、地缘政治理解等多方面的专业,所以这需要非常强的综合能力。

爱分析:影响海外资产配置策略的关键是什么?

王冠:除了要了解资产类型的专业知识、判断各国经济环境以外,还有两方面因素比较关键,首先是法律税务等因素,这虽然是很小的点,但是影响却会非常大。投资总会有盈有亏,但一旦税务规划出了问题,那就损失好多本来不该受到损失的利益,并且这本来就是通过专业人士可以进行掌控的,所以投资其实是非常专业的事情,它需要一整套的规划。

其次就是政策因素,这会直接关系到具体资产类型的选择,例如去年中概股回归这个市场一度很红火,我们2015年下半年在数据库内的项目70%都是股权资产,但是因为一些政策的突变,导致许多中概股回归项目胎死腹中。

再加上以前商务部、发改委允许通过ODI进行对外直接投资,这是一个合规的额度,只需要向外管局申报,并且是真实投资某一个项目,政府一般都会批准。而现在政策收紧,ODI也很难出境,那受政策影响,我们就会调整资产配置策略以及公司整体战略。

所以这真的不是纯粹的投资概念,当然投资在里面可能是落地执行的一部分,但不是核心因素,因为最后造成事情做不成的原因,很可能是外部因素。

那么,对于我们这些创业者来说,关注这种外部因素其实是更重要的,投资的事情可以让投资专业的人来做,但是对于市场的判断,以及对于宏观政策的预估,是我们这个角色的人要来做的。

爱分析:今年的发展重心是什么?

王冠:今年的重心是扩大境外客户投资国内资产的比例。

之前确实大部分业务是国内投海外,但根据国家外汇政策调整,纯粹做国内客户往外投也比较难,那我们业务也会做出调整,并且国务院前几天刚放宽对外资的准入标准,所以我们下一步会把重心放在海外投国内上。

同时,一方面我们合作的国外基金机构本身也有全球资产配置的需求,并且对中国市场非常有兴趣;另一方面在我们前期和国外投资机构进行合作过程中,他们对我们比较信任,而我们代表几百家企业,他和我们合作相当于和很多家机构进行合作,国内其它机构可能有签独家的需求,那就不符合国外客户的需求。

以前境外投国内可能会有各种限制,现在相对会通畅些,总之,海外资产配置并不存在单项跨境的概念,永远都是双向跨境的。